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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结的仙兵（第1页）

夏随春甫一出宫，圣天宫|内的人也不再遮掩，纷纷在桌下松开了手里的兵器。沈淇修袖口金丝收入，重新缠绕回腕上。计闻星口吻轻松，低声道：“何必紧张，任她再天纵英才，我们这么多人，还能真被她伤了？”

“不是，”沈淇修掩口，“皇上在对面房内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齐尚书方才一直看向那边。”

“哦？那真可惜没打起来，”计闻星笑道，“挟持圣驾可是死罪，倒也不必再审了。”

鱼尘欢说：“今夜本就是白费功夫，夏随春那样计真人也见了，只怕是修为又进了一层，压根不把仙道放在眼里。可惜本派拿不出实据，不然……”

“我看她就是拿准了这点，你们清虚派就这样，做事非要讲个因由，”计闻星道，“依我之见，只要你们同茅山共进一步，咬死了夏掌门的罪名，两派同时对天一开战，旁人也不会说什么。”

“对啊，”郑寻庸插嘴道，“清虚派高手众多，打败了天一派，不光能将势力范围扩展到兖州南边，还能要天一派割一批典籍出来，稳赚不赔的。”

计闻星端起杯子，瞟了瞟对面道：“这位小友，留着点神说话，对面那位谢真人虽然听不见，可你我说的每个字，都逃不过他的眼。”

“他听不见？”赫兰千河问。

“他那耳朵，治不好，能保住眼睛已是万幸了，”计闻星摇头，“谢真人被夏掌门的师尊重伤，我姐姐费了好大的劲替他治了，可惜伤得太重，根骨也损了几分。想必他心里不甘，否则心性也不至变成这般模样。”

赫兰千河想起了谢晗光送他的那本乐谱。

“多谢计真人提点。”郑寻庸心想真是牙白，那自己刚刚撺掇师父说的那些话不全给人看去了。

计闻星说完又去揶揄沈淇修：“如何？本座的提议沈真人可愿接纳？”

沈淇修拒绝了：“计真人的好意本派心领了，但做事终究要讲证据，今日天一派势衰，便有人要借搜山羞辱他们，我们不好也去插一脚。”

“嗯？这里头的好处郑小友都说了，贵派真不干？”

鱼尘欢抢过话头：“计真人就是这般看我们清虚的？落井下石乃小人所为，更何况夏随春罪名未定，与天一派一损俱损，本派总得顾及公输护法的面子。不过——若是哪天给我们抓着了证据，夏随春她也别想跑得了。”

“可惜，”郑寻庸微叹，“不然我们宣明派也能去帮忙的。”

姬无疚教训他说：“行了，别成天挑事，春天里你若真闲得慌，多跟你师妹去湖里看看，不务正业。”

郑寻庸委屈地想，也没听哪家修仙的正业是渔产批发，自己在宣明派一年多，道术上的进步还不如渔业知识的进步大，不用说肯定是因为有姬师父这根欹斜的上梁。

他们讨论得热烈，其余人被夏随春甩了一脸袖风，又找不到信任的道友宣泄，以紫|阳派掌门周弘薰为中心，尴尬的气氛在席间蔓延，众人心里都清楚，宫里这是对夏随春有意见，拿他们打头阵，结果这帮人挤成一团，谁都不肯先上，活生生地把夏随春放走，连个出来拦的都无。

周弘薰自认天一外门弟子第一，那么不敢当场对夏随春这个内门弟子出招，想来也是合情合理，故而周掌门迅速转向严霄宴，对方却紧皱着眉，似乎在思索些什么。

一群道者鸦雀无声，便轮到齐诤之出来救场，假意征求意见，实则下最后通牒：“诸位仙师可有应对之策？夏掌门若是闭守冕山，天一派留在京中的弟子一应撤出，宫里的防卫必然松懈，若是有人趁机作乱，今年整年怕是都不得安宁了。”

赫兰千河对这般官样发言较为熟悉，“不得安宁”等于“国家功能受到干扰”，等于“税务系统效率低下”，最终等于“明年门派肯定拿不到一万五千两白银”，仿佛看见开辟山林广种果树的发家计划化为泡沫，他赶忙对沈淇修耳语道：“他们这是要拿钱威胁我们，不给个交代明年的预算就不够了。”

沈淇修微惊：“先前不是得了一万五千两么？”

“那是今年的，山上五个分堂有三个要换屋瓦，正清宫有几个角落老渗水也要拆了木头重修，除非换民用建材，不然明年还是不能收徒，还有就是我说的那个开山种树的事……”

鱼尘欢没能听完便迷失其中，打断他说：“换民用的，赶紧，哪那么多事。”

赫兰千河迟疑道：“我也觉得这样最好，但之前偷偷探了堂主们的口风，总之就是……不太愿意，”他挠了挠后脑勺，“臻午堂还好，只有几座偏房要修，皓玥堂大概是一半的样子，玄溟堂……必须全部拆掉，若是换了布瓦，韩堂主又会不高兴了。”

“玄溟堂怎么回事？”鱼尘欢问。

“漏水，冬天还看不出来，天气回暖便开始漏，”沈淇修说，“掌门师兄都来信说了。”

“这是催我们早些回去，”鱼尘欢按着额角，“我真不想留这了，宫里到处都是怪味，要不我留下查夏随春，师弟你快些回江州去，明年的事明年再说，没钱又不会死。”

赫兰千河好心地想提醒说没钱虽然不会死，但没钱地活着大约就是无间断体验死前痛苦的过程，何况清虚派可不只是三个字，还是拖家带口的一山活人。

然而严霄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，振衣而起，沉声道：“齐大人不必再言，既然夏随春一意孤行，本派即日便往赴冕山，还敢问左护法，若是一朝有变，左护法该当如何？”

公输策拢手，默然片刻，道：“容本座先回门派，召集弟子晓之以理，贵派再做决定。然冕山终是我天一属地，贵派一应行动，须先告知本座，否则即视作撕毁休战之约。”

两派代表遥遥行礼。

齐诤之以目光示意周弘薰，而后望了望天琅、净空等几个门派，周弘薰会意，高声叫住几个天一旧徒：“事已至此，紫|阳派必当尽阖门之力替老掌门报仇，唯左护法马首是瞻，不知诸位意下如何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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