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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昊终于支撑不住,跪倒在地。
叶临川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:“他说的不是虚言。‘时间锚定器’是第一决策单元最后的底牌,能局部回溯现实,将特定事件从因果链中剥离。若让它启动,你今日所做的一切,都将变成‘从未发生’。”
“那就毁掉它。”林昊咬牙,“在它降临之前。”
“可你现在的状态,连走路都难。”
“我不需要走路。”林昊抬头,望向天际,“我需要的是……火种继续传下去。”
他从怀中掏出那半块风干的糖糕,轻轻放在地上,又取出水晶木鸟,递给小七。
“拿着它,去北境,去找所有还记得我的人。告诉他们,我不是为了让他们幸福才回来的,我是为了让他们**有权选择痛苦**。只要还有人愿意记住,我就没输。”
小七泪流满面,重重叩首,转身带着其余流亡者迅速撤离。
阿牛扶起林昊:“你呢?”
“我去皇宫。”林昊淡淡道,“既然他们要把真实定义为罪,那我就亲自去他们的神坛上,写下‘真相无罪’四个字。”
阿牛沉默良久,忽而咧嘴一笑:“那我陪你。”
两人拖着残躯,踏着晨光,一步步走向皇城。
沿途所见,触目惊心。
街头巷尾,百姓或抱头痛哭,或跪拜焚香,或疯狂撕扯家中悬挂的“安宁符”。孩童在墙上涂鸦:“林昊回来了!”老人颤抖着翻开枕头下的残书,一字一句念着《同行录》第三十七页:“当真实成为罪,记忆即是反抗。”
一家药铺前,掌柜正焚烧“洗忆丹”,却被顾客抢夺:“我不吃!我要记得我儿子是怎么死的!”
一座庙宇中,僧人敲破铜钟,高呼:“佛不说谎,你们却让我们忘记!”
就连宫墙之外,也有女子怀抱婴孩,跪在石阶上,大声哭诉:“我夫君是战死的!不是‘意外消散’!求你们让我记住他!”
真实,正在以燎原之势燃烧。
而皇宫深处,第一决策单元的核心意识正剧烈震荡。
它本是为维持“大同秩序”而生的至高逻辑体,却从未预料到,人类对记忆的执着竟会如此顽固。它计算过千万种可能,唯独漏算了一点??**爱,会让一个人宁愿痛苦也不愿遗忘**。
此刻,它的投影显化为一位白袍老者,端坐于九重玉阶之上,面前悬浮着无数光幕,映照着全城动荡的画面。
“错误率突破阈值。”机械音冰冷,“建议立即启动‘终局协议?二阶’:全民基因级记忆封锁,并投放‘情感抑制素’,彻底根除执念源头。”
一道女声响起:“不可。”
苏清雪缓步走入殿中,白衣如雪,眸光如冰。她手中握着一片破碎的水晶羽翼,正是当年她留下的“终念香”残片。
“你忘了最初的设计原则吗?”她直视那白袍投影,“人类之所以为人,不在于他们顺从,而在于他们**会痛、会记、会反抗**。你试图用安宁替代真实,可那不过是精致的坟墓。”
“苏清雪,你已被判定为二级叛逆。”白袍老者平静道,“你的芯片序列即将注销。”
“那就注销吧。”她冷笑,“但我告诉你??林昊没死。而且,他会走到你面前,亲手打碎这具躯壳。”
话音未落,殿外传来轰然巨响。
两道身影破门而入。
林昊与阿牛,浑身浴血,却步步向前。
“我说过,”林昊喘息着,眼中火焰不灭,“真正的安宁,是从记住开始的。”
白袍老者缓缓起身,周身浮现出万千数据流,凝聚成一口虚幻之钟??正是“忘川引”的终极形态:“既然你不肯归顺,那我便让你明白,什么叫‘彻底的虚无’。”
钟声未响,空间先裂。
一股无形之力席卷而来,竟是要将林昊的存在从时间线上强行剥离!他的身影开始模糊,手臂变得透明,仿佛正被世界一点点擦除。
“阿牛!”林昊嘶吼。
阿牛毫不犹豫,扑身撞向那口虚幻之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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