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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雪是踩着年关的脚步来的,一夜之间就把老槐树裹成了银枝玉桠。枝桠上积着的雪蓬松松的,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,落在堂屋窗棂上,化成细细的水珠,顺着玻璃蜿蜒而下,倒像是给窗里挂着的“画展喜归图”镶了圈水痕。
这幅画已在堂屋挂了整月,绫边被母亲用浆糊补得平平整整,每逢雪后初晴,阳光就会穿过窗棂,斜斜地洒在画心。金粉描过的小木雁刻痕最先被照亮,先是泛着淡淡的银光,等日头爬得高些,就成了暖融融的金红,连画里石桌上那碗槐叶茶,都似要透出热气来——茶水里飘着的槐叶是浅绿的,杯沿凝着的水珠仿佛刚从井里捞出来,连画中槐叶茶的清苦,都浸着冬日炭火的温甜。
小侄子总爱趴在画前的矮凳上,下巴抵着桌面,指尖轻轻摸着画里的小木雁,数到第六只时,就会把脸贴得更近,对着“画展喜归”的刻痕小声念叨:“等开春大雁回来,你就能有新伙伴啦。”他的指尖带着孩子气的温热,蹭得画纸边缘微微发卷,母亲坐在旁边的竹椅上缝布片,见了就笑着拍他的手背:“慢些摸,别把画蹭坏了,这可是要跟着‘归雁展’去城里的宝贝。”说着把手里缝好的槐叶布片递给他——那是用去年的蓝布做的,上面绣着片小小的槐叶,针脚歪歪扭扭,是母亲特意学的花样,“给你缝在新褂子上,开春开展时穿,像小木雁一样精神。”
腊月二十三那天,是祭灶的日子。巷口的红灯笼刚挂好,红绸带还飘着雪粒,就听见巷口传来“咯吱咯吱”的踩雪声。探头出去看,是周馆长踩着深雪来了,黑色的羽绒服上落了层白霜,帽檐下的耳朵冻得通红,身后跟着两个穿亮黄色羽绒服的年轻人,每人手里各提一个印着“市文化馆”的硬纸箱,箱底沾着的雪在青石板上拖出两道湿痕。
“可算到了!”周馆长搓着冻得发僵的手进屋,刚摘下帽子,就有雪沫子从发梢掉下来,落在炭火盆边,“提前给大伙拜早年!市里催着要专题册的样刊,我想着赶在祭灶前送过来,让大伙年前就沾沾喜气。”
年轻人把纸箱放在八仙桌上,打开时“咔嗒”一声响,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——最上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红色证书,封皮烫着金箔字“文化传承示范点”,边角还裹着透明的塑料膜,摸上去滑溜溜的;下面是几本烫金封面的画册,封面用哑光纸印着小侄子去年捡槐叶的照片:他蹲在老槐树下,手里攥着片黄透了的槐叶,仰头望着枝桠上的小木雁,阳光落在他的发顶,连睫毛的影子都清晰可见。照片旁边用隶书写着五个字:“时光里的约定”,墨色里掺了金粉,在灯光下泛着细闪。
“市里的专题报道发在公众号上,三天就破了十万阅读!”周馆长翻开画册,指尖划过内页的照片,“你看这页,是小侄子在‘等雁图’前讲故事的特写,有个上海的老读者留言,说想起了老家院后的老槐树,小时候他也在树下做过木鸟,后来树被砍了,看了咱们的故事,就想开春带孙子来看看;还有个省城的老画家,特意托人送了十支狼毫笔和两刀生宣,说让孩子们把故事画得更久些,别断了这念想。”
他说着从纸箱里抽出块红绸布包着的牌匾,展开时“文化传承示范点”七个金光大字晃得人眼亮:“开春咱们办个‘归雁展’,就设在老槐树下,把‘四季图’‘秋约图’‘画展喜归图’都挂在枝桠下,再把孩子们的画稿、小木雁、画册都摆上,还要请镇上的戏班子来唱两段,让老槐树的约定,真的走出巷子,走到更远的地方去。”
这话像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院里,瞬间就热闹起来。父亲当即就往柴房走,翻出那个落了灰的工具箱——里面的刨子、凿子都是他年轻时用的,木柄被磨得发亮,他拿出块珍藏的老槐木料,是前年槐树修剪时锯下的枝桠,纹理里还留着当年槐花蜜浸透的浅黄:“第七只小木雁,就得用这料,刻上‘归雁展喜’,要比之前的都精致些。”
母亲则打开东厢房的柜子,把晒干的槐叶、槐花一股脑儿倒在竹筛里,槐叶是去年深秋晒的,还带着淡淡的青气,槐花是春天摘的,干了也透着浅白:“得提前酿槐叶酒,蒸槐花糕,展子开的时候,让客人尝尝咱们老槐树的味道。”她边说边挑拣槐叶,把碎了的捡出来,留着煮茶,完整的就用来酿酒,手指上沾了槐叶的绿渍,像染了春天的颜色。
小侄子更是兴奋,搬来小凳子趴在桌上,找出蜡笔和画纸就开始画海报。他先用深绿色涂老槐树的树干,枝桠要画得张牙舞爪些,上面挂满了小木雁;再用白色画槐花,一朵一朵点在枝桠间;最上面用红色写“老槐树等你赴约”,字写得歪歪扭扭,有的笔画还出了格,他就用黄色蜡笔在旁边画了只衔着信的大雁,信上画了个大大的笑脸,连大雁的眼睛都画成了圆溜溜的黑珠子,透着股孩子气的认真。
正月里的日子像被炭火烤着似的,过得飞快。院中的石桌被擦得锃亮,成了临时“工坊”。父亲做木雁时,小侄子就蹲在旁边,手里攥着砂纸,父亲让递刨子就递刨子,让递凿子就递凿子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料。先是用刨子把木料刨得光滑,木花卷着卷儿落在青石板上,像一朵朵小小的白云;再用凿子刻出大雁的轮廓,翅膀要刻得舒展些,像要飞起来似的;最后用砂纸磨翅膀,小侄子抢着要磨,砂纸在他手里不听话,磨得翅膀边缘坑坑洼洼,父亲就握着他的手,一起慢慢磨:“磨木雁和等大雁一样,得有耐心,慢些磨,才能磨得光滑,大雁才愿意落下来。”
刻“归雁展喜”四个字时,父亲特意找了支细凿子,握着小侄子的手,一笔一划地刻。小侄子的手小小的,裹在父亲粗糙的掌心里,刻到“喜”字的最后一横时,他忍不住用力,刻痕深了些,父亲笑着说:“也好,刻得深些,金粉描上去才牢,风吹雨打都不掉,就像咱们的约定,得经得住时光的磨。”后来调金粉时,母亲还特意加了点槐花蜜,说这样金粉更亮,还带着点甜气,像把春天的甜都封进了刻痕里。
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,巷口的红灯笼都亮了,映着雪光,像一串一串的糖葫芦。张叔踩着雪来了,手里提着个黑陶酒坛,坛口用槐树叶封着,还系着根红绳:“刚酿好的槐叶酒,给归雁展添个‘酒肆角’!我把酿酒的大坛子、盛酒的粗瓷碗都备好,再在旁边挂串红辣椒、几串玉米,看着就红火,像过年似的!”他说着掀开坛口的槐树叶,一股清冽的酒香混着槐叶的气息飘出来,小侄子凑过去闻了闻,皱着鼻子说:“像槐树叶泡在酒里!”惹得大伙都笑了。
婶子也挎着个竹篮子来,里面装着晒干的野菊花、金银花,还有几个布老虎:“野菊花和金银花给画里的陶罐添上,开春看着就有生气;这些布老虎是我织的,每个耳朵上都缝了片槐叶布片,叫‘槐叶虎’,展子上分给孩子们,让它们陪着孩子们等大雁回来。”说着拿起一个布老虎给小侄子,老虎的眼睛是用黑纽扣做的,身上绣着“雁”字,小侄子抱着就不肯撒手,说要摆在展子最前面。
城里亲家是正月底赶回来的,她背着个大大的画板包,里面装着文化馆孩子们的新画稿。一进门就把画稿摊在石桌上:“这些都是孩子们听说要办‘归雁展’,特意画的投稿!”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画了“雪中槐”,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,却挂着只小木雁,旁边写着“等春”,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;有个穿校服的男孩画了“归雁队伍”,十几只大雁排着“人”字队,最前面那只翅膀上画着老槐树的轮廓,旁边写着“我们回来了”;还有个小男孩画了大雁驮着小木雁飞,下面写着“一起回家”,画得歪歪扭扭,却透着股真诚。
“还有这个!”城里亲家从包里翻出一张画,是个留守儿童画的,画里老槐树下摆着部手机,屏幕里是笑着的妈妈,旁边有只大雁衔着画,上面写着“妈妈,我在老槐树下等你”。她摸着画纸,轻声说:“这孩子父母在外地打工,上次画展时没来,后来看了画册,就特意托老师把画送来,说想让大雁把画带给妈妈。”
母亲听了,眼圈红了红,转身去厨房端了碗槐花糕来,给城里亲家递了一块:“这孩子的画,得挂在最显眼的地方,让大伙都看看,咱们的约定,不只是等大雁,也是等心里的人回家。”
转眼就到了三月,春风一吹,老槐树枝桠上的雪就化了,先是冒出点点嫩黄的芽,没几天就变成了浅绿的新叶,像给树枝披了层绿纱。归雁展的筹备也近了尾声,周馆长带着文化馆的人来布置展厅,把“三幅图”用竹竿挂在老槐树的枝桠间,高度刚到成年人的胸口,方便游客细看。“四季图”挂在中间,“秋约图”和“画展喜归图”分挂两边,风吹过时,画轴轻轻晃动,画里的槐叶仿佛也跟着动了起来。
旁边的木架上摆着七只小木雁,新旧交错——最早的那只“等雁图”木雁,翅膀边缘已经有些磨损,刻痕里的金粉也淡了些;最新的“归雁展喜”木雁,泛着新鲜的木光,刻痕里的金粉闪着亮,像刚描上去似的。木架旁边的石桌上,摆着厚厚的专题册,封面朝上,方便游客翻看;还有母亲蒸的槐花糕,上面印着小木雁的图案,糖霜撒成了槐叶的形状,甜香飘得满院都是;张叔的酿酒坛子也搬了来,坛口系着红布,上面贴了张红纸,写着“迎客酒”三个大字,旁边摆着几个粗瓷碗,谁来了都能倒一碗尝尝。
开展那天是三月十六,天刚蒙蒙亮,巷口就有人来候着了。卖糖葫芦的王大爷推着小车来,停在老槐树下,糖葫芦上的糖霜闪着亮;镇上小学的老师带着学生来,孩子们背着小画板,叽叽喳喳的像群小麻雀;还有从邻镇来的游客,有的举着相机,有的牵着孩子,排着队往院里走,脚步声踩在青石板上,和着槐树叶的“沙沙”声,热闹得像过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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